本文转自“赣州广播电视台”公众号
提到王阳明这个名字,想必大多数赣州人都知道他是五百年来,集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三不朽于一身的圣人。而赣州,则是王阳明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的重要实践地,王阳明心学的主要形成地,王阳明“知行合一”思想的主要成熟地。我们今天的节目,就从几份特殊的档案说起。

在赣州市档案馆特藏室里,珍藏着一幅拓印的碑文,上面写着“正德丁丑,猺寇大起,江、广、湖、郴之间骚然且四、三年,于是上命三省会征。乃十月辛亥,予督江西之兵自南康入。” 落款是“提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书”。
王守仁就是王阳明。这幅碑文就是从崇义县思顺乡桶冈村一块称作《平茶寮碑》的巨石上拓印而出来。1517年,王阳明平定桶冈之乱后,亲自撰文书写,将平乱过程雕刻在这块石头上。
据史料记载,明武宗正德年间,江西、福建、广东、湖南四省交界的流民各据一方,又互相呼应,烧杀抢掠,惊动朝野。
赣南师范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 赣州市档案馆特约专家 周建华:八府一州范围相当大,东起福建的漳州、龙岩,南到广东的惠州、汕头、汕尾、梅州、韶关以及南雄,北到江西的赣州、吉安,西到湖南的郴州。各个地方的土匪,各据一方,同时又遥相呼应,此起彼伏、攻城掠地。朝廷命官不敢来,来了一个没有完成任务,朝廷把他免职。然后又来一个,那么王阳明就这个时候,衔着王命,来到这里。
在南赣区域常年活跃着大大小小近百支民间武装。其中最为猖獗的是盘踞在江西横水、桶冈的谢志珊和蓝天凤、广东浰头的池仲容、福建大帽山的詹师富。
1516年九月,朝廷特命王阳明任南赣巡抚。在经历了政治迫害、责庭杖、下冤狱、龙场悟道之后,王阳明终于等来了他实现保境安民、经略四方之志的机会。
王阳明快速摸清了南赣地区长期动乱的原因。采取了一系列新措施。他严揪内奸,整肃军纪,选拣乡勇,训练精兵;把来自广东物美价廉的食盐,销售范围扩展到江西中部各府县,并集中在赣州征税,解决练兵打仗的费用;推行《十家牌法》,将南赣的百姓,十家人编为一甲,发一块木牌,将十家人的所有人口信息都详细清楚地写在木牌上,挂在门口。每天定时到各家巡查。
赣南师范大学王阳明与地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教授 李晓方:如果说有隐瞒不报,造成了后果,那么十家都应该连坐,受到牵连,受到处罚。
江西师范大学教授 方志远:断绝流民和当地居民的这种关系,使他们得不到情报。用我们的话来说,成为“聋子”,成为“瞎子”。
方略确定之后,一个分步实施、各个击破的平乱计划酝酿成熟。他舍近求远,出其不意,首先一举击破相对较弱的福建漳南詹师富的巢穴。
漳南乱局平定之后,王阳明一边亲自给盘踞在广东浰头的池仲容写信,稳住这支最为彪悍的盗贼;一边兵分十路,四路佯攻,六路暗度陈仓,同时进剿盘踞在横水、桶冈的谢志珊和蓝天凤。
“甲寅破横水、左溪诸巢,贼败奔;庚辛复连战,贼奔桶冈。十一月癸酉,攻桶冈,大战西山界。甲戌又战,贼大溃。”王阳明记录了平乱的过程,后又深刻感叹“兵为凶器,不得已而后用”。
为了减少伤亡,王阳明决定调虎离山,将假意归降的池仲容引诱到赣州,如数擒杀,然后一鼓作气端掉池仲容的浰头老巢。平乱的战果刻写在龙南玉石仙岩。困扰了朝廷几十年的乱局,王阳明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彻底平定。
然而,面对成千上万“山贼”死伤遍野的场景,王阳明却高兴不起来。在他看来,这些乌合之众,他们的本心也是良善的,只是被物欲遮蔽了良知,只有唤醒每个人心中的良知,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定力。他在给弟子杨仕德和薛侃的信中,发出了“平山中贼易,平心中贼难”的浩叹。
什么是人们心中的良知呢,在赣州市档案馆特藏室,这些王阳明的手札当中,我们看到了这份《书咏良知四绝》。个个人心有仲尼,自将闻见苦遮迷。而今指与真头面,只是良知更莫疑。意思就是说每个人心中都有良知,人人都是可以成为圣人的。人人自有定盘针,万化根原总在心。意思就是良知是藏在我们心中,就像定盘针一样为我们指引方向。
平定动乱后,王阳明相继奏请朝廷设立了福建平和、江西崇义和广东和平三个县,加强地方治安,实施王化德政。他以良知心宽容被俘虏的“山贼”,让他们回家耕读,安居乐业。他还亲自起草《南赣乡约》,倡导革除陋习、加强乡村管理、改进风俗教化。
江西师范大学教授 方志远:推出《南赣乡约》的目的就是移风易俗,每个人都要用自己的劳动换取自己的生活。每个人都应该遵守国家的法纪,每个人都要考虑人和人之间这种和谐相处。
1517年八月初八,酷暑未退,秋意初来。王阳明第一次应弟子们的恳求,游览通天岩,“青山随地佳,岂必故圆好,但得此身闲,尘寰亦蓬岛”,王阳明在诗中流露出戎马倥偬之间,和弟子们一道畅游赣南山水的惬意。在这里,王阳明经常和弟子们讨论心学,往往话锋一开,就是一整天。
赣南师范大学王阳明与地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教授 李晓方:王阳明在赣南的弟子据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地方史志,不完全统计,有名有姓的有四十多个人。
赣南师范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 赣州市档案馆特约专家 周建华:当时阳明的一些崇拜者,来自全国各地的。王阳明在这里讲课的时候呢,这些人听说,这么一个名人,一个大学问家在赣州这个地方讲课,所以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。那么听着听着,听着入迷了,就拜到在阳明的门下,终身为弟子。有的连进士、科举他都不去考了。
心即理、知行合一、致良知是阳明心学的精华和魅力所在,他所到之处,总是弟子云集。《传习录》是弟子们平时将老师的言行教导和书信汇编成册的经典,后世因此刊刻不断。在赣州,最早馆藏的版本可以追溯到康熙年间。
王阳明除了在书院系统教授弟子外,还将更多的目光地关注着广大的普通百姓,他认为,去除芸芸众生的心中贼,大力恢复和兴办社学是当下的现实途径。他在赣州城内设立了义泉书院,蒙正书院,富安书院,镇宁书院,龙池书院五座社学,同时南赣各县也开办了许多社学。一时间,千圣皆过影,良知乃吾师,成为南赣地区流行的时尚。
浙江省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 钱明:他对赣州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,后来在赣州地区,甚至在整个江右地区、乃至在岭南的闽粤王学的形成,都是围绕在赣州地区来展开的。
1992年,日本九州大学冈田武彦教授一行专程来到赣州,寻觅阳明踪迹。回国后,他与200多位日本友好人士共同捐资,在大余青龙镇建起了这座纪念王阳明的落星亭。
1529年1月,王阳明平定广西思田之乱后,返乡途中最后一次踏进赣州。此时他已经病入膏肓,拼着最后一口元气,乘船行进到大余青龙铺码头。57岁的王阳明临终前留下“吾心光明,亦复何言”八个字,成为千古一叹。
巨星陨落,举世震惊。闻讯前来吊唁和送殡的官员、学子和百姓络绎不绝,绵延章江两岸。甚至有不少追随者一直扶棺将王阳明的棺椁送到老家浙江绍兴。
赣南师范大学王阳明与地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教授 李晓方:那么这个也说明什么呢,一个是阳明先生在我们赣南,确实是深得人心。另外一个反过来说明,赣南的阳明弟子对于阳明先生而言,也是充满着非常深厚的一种感情。那么王阳明先生对我们这个地域社会的影响是非常大的
至今,纪念王阳明落星之日,已经成为人们慕名前来的传统研学活动。
赣南人民在这片浸洇着阳明心学的土地上,学思践悟,知行合一,从传统文化精华中汲取精神力量,大力实施“三大战略、八大行动”,奋力建设革命老区高质量发展示范区。

圣贤学问不支离,大道光明原一体。可以说,是赣州成就了王阳明实现立德立功立言,践行知行合一、形成成熟、完整的心学理论的舞台;他的生命光华在这里绽放,他的心学思想光芒从这里走向历史的星空。
